亲手缝合那道青春的伤口

shell · 发表于 2003-6-15 15: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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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干年后想起那次出发，他觉得自己像匹不识途的马，赶往一个意味深长的阴谋     1993年7月，周润健完成了他人生里的第一个高三。     9月某天，他收到黑龙江省某外贸学校的通知书。     学生会干部、一级棒的俄语、“帅呆”的外表、女生的情书……两年的中专生活，他几乎畅饮校园里一切“高峰体验”。临毕业时，他躺在青春的云端里俯瞰这个有趣的世界，并不知道，马上他就会被一种叫做现实的东西，狠狠踢上一脚。     先是参加了几个招聘会，一无所获；尔后去哈尔滨对外贸易洽谈会，曾引以为豪的口语竟变成口吃；回到家所在县城的外贸公司去应聘，被告知：此公司已关门大吉。那天，他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良久，两年里那些虚幻的雾气渐渐散去，他看清了：哦，你就是一个低学历没人要的的男青年……     爸爸说：要不，托托人，你到老家山东工作吧！     很快，老乡传来消息：工作找好了！在济南的一家大公司里，“一份很好的工作！”     “一份很好的工作！”这是他对自己工作的全部了解，这一句话像个抽象的面包，还是很大地诱惑了这个前途饥渴的青年。     之后，他急切地奔往电话里的前程。     他觉得自己在过一种“屈辱”的生活，泪痕还在，异乡的冬夜，没人理会那年轻的泪水     1995年10月下旬的一个早上，山东淄博。他终于来到了自己的“单位”——“大公司”下设的分公司的分公司。     他的工作是：往饭店“送”饮料。     第一个月，他和也是刚毕业的小高一起，送了几百箱货。     发薪的日子到了，他和小高俩人等着会计叫他们去领薪。可等半天，也没人叫。他们去找老板问，老板直腾腾地说：“你们不挣钱让我白养啊！”     这个时候，他才知道自己连底薪都没有！他也才知道推销饮料是和自己的薪水挂钩的！他和小高急急地跑出门去，装上货，跨上三轮车，向更偏更远的地方驶去。     那已经是11月底了，北方的冬天冷得让人绝望。他们费力地蹬着三轮车，呼出的哈气变成空气里一道道的惨白，早晨七八点出去，晚上五六点回来，送货、收钱，再去看有没有跑的；早晨喝水充饥，中午吃个3毛钱的素火烧，实在馋了就买5毛钱的肉火烧，晚餐全是面条，再买点快烂掉的菠菜下到面里……他们互相鼓励：“绑一块儿好好干！多销多赚！累点儿怕啥，反正咱都是男的！”更多的时候，一对难兄难弟在又一次收钱无获的路上，沉默地蹬车……     接着，发生了事故，有一家饭店卷跑了他们的十来箱饮料。从那天起，他整日提心吊胆的，生怕再有跑的，有一些夜晚，做梦都梦见有人跑了，一身冷汗从梦里坐起，窗外，是青春的暗夜，黎明没有任何到来的迹象。     第二个月发薪的日子，他领了个信封，走到没人注意的地方，打开——大概1万年后，他回过味儿来——201块钱！     那天，他给家里打了电话，说自己很好，挣500多块呢，钱够花了，他叫爸妈别担心……晚上，死寂的房间里只有小高沉沉的鼻息。他躺在“床”上，忽然那么那么地想家。他觉着委屈，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觉得生活那么难，从小到大，第一次，他流泪了，没有声音，擦了流，流了擦。     第二年1月，分公司开了一家饭店，因为暂缺服务员，他临时去客串。早晨四五点钟起床卖早点，白天还要洗碗端菜，很累，但他觉得很幸福：因为饭店的饭菜管够，还不要钱，那近两个月的服务员“生涯”，是他毕业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段日子。他开始变得“粗糙”，和服务员开心地说笑，啥也不想就呼呼大睡；到5月间，他只领过一次300多块的工资，靠打零工搬货物以及借债维持生计。     1996年的春天来了。呵，春天。     那天，他坐在公司的楼门口晒太阳。春光满眼，他眯起眼睛，想起学校里的那个潇洒少年，还有，还有后来复读考入理想学校的同学。他们，他们此时一定在开满丁香的校园里打球、恋爱，他们大概不会为吃一顿饱饭而窃喜，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扭转了失败……他忽然明白了：他从来没有真正地掌控过自己的青春，他一直把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，就在前些日子，他还偷偷地给老乡送了点饮料，期望他再帮忙换份工作……不行！自己不能再这样！再这样下去这辈子就完了！他站起身，朝电话亭走去，心底有个声音在狂响，他说不太清那是什么……爸爸接的电话，他终于肯说出真话：“爸，这个工作不太适合我……”爸爸忽然说：“那就回来重读，再给自己一次机会！”     他站在春天的大道上心跳不止！他知道爸爸的话轰然拨响了他心底沉睡着的那根琴弦，那饱尝艰辛困顿后终于奏响的乐声，是他的自我与青春的共鸣，那狂响着的声音在说：我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！一定！     毕业三年后他终于听到了，三年，一点儿也不晚。     打点行装，他跳上回家的火车，准备复读，毕业三年后的复读！     这一次“空前”的撤退，恰是为了“绝后”的出发。     他有一点儿悲壮。    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颗被“咔嚓”一声上了枪膛的子弹，只要扣动扳机，就必将穿透靶心     1996年9月，在高中毕业三年后，他回到县城惟一的重点高中，再一次开始高三生活。     “斗志昂扬！”这是他概括那一年生活的四个字。说的时候冲口而出。     是的，这是一场属于青春的自卫反击战，勇士要捍卫青春的尊严，敌人只是自己。     第一天上课，班主任走进来，他一看，竟是三年前的语文老师，他迅速地把头低下去，把自己埋进书里。老师在点名……“周润健！”他不很洪亮地答“到”。老师忽然停了下来，盯着他看了几秒，他满脸通红，把头压得低低的。心里，那一处固定的痛点又在隐隐作痛，但是，只是闪念间，他跟自己说：别怕！拼！拼吧！     那疼痛的所在，就是为了激发他已然喷薄的力量；他用三年时间把青春划裂了一道伤口，这一次，他发誓亲手缝合！     半个月后，数学摸底考试，他的分数是23分！     难过死了！     哦不，应该说“难过”只过了一秒钟就死了——如此低的分数似乎只能使他的反击更加勇猛！他咬紧嘴唇，痛下决心：一定要把数学成绩赶上去！一定！     之后，遭逢重读日子里最大的尴尬。那天，他骑自行车去上学，并排骑车的一个女生喊他的名字。他认出了那是他当年的应届同学。多年未见，他还挺热情：“咦？你怎么在这儿？”女生说：“我到北高上课。”他很好奇：“你还上啥课啊？”“哦，我师范毕业后现在教高一英语……”     他的脸“腾”就红了，脚下本能地加力：“那……我先走了。”     除了上厕所，他不迈出教室半步；上课尽量不抬头，怕遭遇曾经教过他的老师；看见邻居绕着走，就怕人家关心他；所有曾经的同学、朋友，全部暂时“断交”，他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。     很多个夜晚，那些在寒风冷雨中蹬三轮车的日子仍出现在梦里，那些梦魇一样的回忆是他心底的巨大坑沟，就是耗尽全部力量，他也要把所有压力、尴尬、怀疑与不解，统统转化成动力。他必须成功，只有这样，他才能将过往覆盖！     第一次月考，他在全班排名40。那天，他看着榜上那个失意又落寞的名字，甩了甩头，于瞬间投入“战斗”。     30名、20名、10名……两个月后，他终于打进学年前五名！     第五名！那个贴在走廊里的大榜，他说他看了很多遍，这一次，他终于觉察出了一种藏匿很久的快乐：付出有所回报的快乐，超越别人的快乐，打败怯懦的快乐，证明自己的快乐……那些快乐，就是青春的本能，这一次，他终于将它们紧紧抓在了手里！     那次考试后，他再也没出过学年前三名。高考前三个月，他觉得自己就是那颗被“咔嚓”一声上了枪膛的子弹，只要扣动扳机，他必将穿透靶心！     “让高考快些到来吧！让我去征服！”平生第一次，他在一种饱满的激情中渴望一场青春的火拼，那个在一年前差点被命运吓倒的青年，我要在人生的擂台上将你一掌击碎！     1997年8月，兰州大学新闻系的通知书到了。那天，周润健同学站在写有他名字的光荣榜前，哭了。     2001年夏天，“再次”大学毕业后的他以优异成绩被分配到新华社某直辖市分社，这个时候，他听见一声微妙的声响——他知道，那个伤口，终于彻底黏合。

落英缤纷 · 发表于 2003-6-29 15:44

落英缤纷 · 发表于 2003-6-29 15:44

dongpofeng · 发表于 2005-4-19 13:28

奋斗改变命运!!

sunson · 发表于 2005-4-26 15:3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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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然 · 发表于 2005-5-9 22:22

有时觉得从自己的角度来看,真的很难了解一个人。也许是每个人都太在乎自己的感觉与体验，并不知道别人的经历会对他有什么样的影响。 作者的文章让我有些感动，相信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快乐，祝他永远幸福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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